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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千三百四十章 雪中宣麻
第(1/3)页
马车中。
章越半闭着眼,一旁韩忠彦,蔡卞二人同坐车中。
见章越额上有汗,蔡卞递了手帕上前,章越见了伸手一止。
蔡卞垂目道:“老师。”
章越闻声看了一眼蔡卞,却见韩忠彦故作坦然地将目光看向车窗外。
但见皇城根下。
军卒罗列。
禁军辅军对峙之中。
车窗外,皇城根下,禁军与辅军列阵对峙。一名禁军将领仰头灌下一大口酒,随手将酒囊抛给对面的辅军士卒。对方接过,毫不迟疑地痛饮一口,又抛了回去。
尽管刀枪都摆着,但彼此都刀尖枪头垂得很低,但仍有一触即发之势。
“韩大,长进了。”
章越语带讥讽地道。
韩忠彦道:“魏公,都到了此刻,大家同在一条船上,别埋怨来埋怨去了。”
章越指了指额头道:“埋怨?”
“尔等欲行兵谏之事,却将罪责都推到了我头上,今日之事恰如高平陵之变,我难逃一个司马懿的骂名!”
韩忠彦正色道:“魏公,怎说这话,发动兵谏都是蔡确党羽,枢密使章惇知而不报,甚至有意纵容。”
“罪责皆在这二人,史书上只会说魏公奉先帝遗命,拨乱反正,再造大宋!”
章越笑着看着韩忠彦,看向蔡卞问道:“元度怎么看?”
蔡卞道:“学生是以老师马首是瞻!”
“今日之事如箭在弦上不得不发!老师身不由己,但我等也是身不由己。”
章越道:“你们说你们身不由己,我看并非如此,说枢密使章惇是知而不报,明知有兵谏之事,却有意纵容,这我信。”
“但你们二人有无推波助澜?”
“还敢说是身不由己?”
韩忠彦冷笑道:“魏公,当初你将我和元度推举为东宫师保时,早安排到今日这一步了吧。”
“我等早与天子休戚相关了。”
章越笑道:“我果然没有猜错,韩大你是得到皇太后授意的!难怪在定力寺中草拟诏书时,尔等众口一词。”
韩忠彦一怔,随即坦然道:“魏公所言不错,我确实事先禀明过皇太后。”
随即韩忠彦道:“魏公,今日之事水到渠成,你说自己身不由己,我与元度也是身不由己,作下这等事,岂是为了一己荣华富贵吗?”
“先帝变法二十年,岂能如司马光所言,说停就停的。”
“一旦罢了新法,没有人担当得起,甚至打下来的熙河路,甚至整个西北也要分崩离析!魏公属天下之望!今时今日唯有魏公登高一呼,方衬先帝托孤之命!”
章越闭目不语。
……
马车缓缓驶入宣德门,沿途守卫的士卒见车驾至,纷纷退避行礼。
章越踏下马车,晨光洒落在宫墙金瓦上,映出一片崭新的气象。他身着紫袍,负手而立,目光沉静地扫过宫城。
身后李清臣与张璪相继下车,三人肃然而立注视了一会皇城。
殿前司副指挥使刘昌祚,还有数名辅军将领见了一并慌忙上前参拜。
章越看向那些辅军将领,声音沉稳:“密院已调北辅军入城平叛。尔等即刻率部回营,若再滞留,一律以谋逆论处!”
数名辅军将领下拜道:““章公,我等不愿回营!只求北上河北,与辽人决一死战!”
章越眉头微蹙,语气稍缓:“这成什么话?”
“尔等昨日之举,本为朝廷进谏忠言,我自有主张。但若再滞留宫禁,便是僭越!”
众将领闻言,肃然拱手:“末将领命!必严束部众,静候魏公钧裁。”
刘昌祚看着章越几句话便稳住了兵谏,心道此番兵谏果真是章公幕后主使,一念及此,冷汗涔涔,生怕自己性命难保。
章越侧目看向刘昌祚,淡淡道:“官家、太皇太后、皇太后何在?”
刘昌祚连忙躬身答道:“皆在福宁殿。”
章越微微颔首:“你随我入宫。”
刘昌祚虽已是殿帅,但在章越这等重臣面前不自信,底气不足,当即俯首听命。
章越又对韩忠彦、蔡卞二人道:“你二人暂留宣德门,安抚百官,待我入宫面圣后再议。”
说罢,他整了整袍袖,与刘昌祚、张璪、李清臣一同迈步进宫,直趋福宁殿。
一路上章越看到不少内侍按刀捉箭,守在宫门要道上,显然也是要以备不测。当然他此刻入宫,也可能是被瓮中捉鳖。
不过章越心底没有犹豫大步而前。
到了福宁殿殿前,但见阎守懃和梁惟简各带着一帮内侍守在殿前,他们见了章越抵达立即入宫通报。
福宁殿内,高太后与向太后分坐两侧,皆未垂帘。年幼的天子由内侍抱坐于椅上,稚嫩的面容透着几分惶惑。
章越拜见后,高太后命内侍给三人赐座。
高太后不问张璪,李清臣,而是向章越问道:“章卿,外头有多少乱兵?”
章越道:“回禀太皇太后,臣除了刘昌祚外,不曾见有一兵一卒!”
刘昌祚闻言闭目心道,卒矣。
高太后看了一眼刘昌祚问道:“外头并非乱兵?那就是朝中有乱臣了。”
章越苦涩地一笑道:“臣昨夜之前一直在定力寺中打禅七,直到今晨方知大事。”
高太后会意看了一旁向太后一眼。
章越道:“臣以为如今并非算旧账翻老帐的时候。”
“这是中书草拟的草诏,还请太皇太后过目!”
一旁李清臣和张璪沉默,高太后略有所思地接过诏书看过后,不由哂笑指着李清臣,张璪笑道:“此皆应声作揖之流,作何大事?”
高太后对天子道:“官家,朝中有大臣要你作汉献帝呢。”
章越对一旁侯立刘昌祚道:“刘昌祚,你要谋反?”
刘昌祚被吓得魂不附体,慌忙拜下道:“臣万万不敢。”
章越对高太后道:“太皇太后明鉴,刘昌祚言他不敢。”
“臣也以为他不敢,刘昌祚在西军多年,甫一调入京师,绝不敢有此异心。”
“当然前指挥使燕达也不敢。”
刘昌祚仍是汗如雨下。
高太后对刘昌祚讥笑道:“还未改朝换代呢,倒是有人早早下船。”
高太后道:“那此草诏是出自何人之意?”
章越道:“众臣之意。”
“那章卿之意?”
章越道:“臣代众臣而至呈奉诏书。”
“那众大臣又为何齐至定力寺议诏?难道三省一院不在宫城内,而在定力寺中吗?”
高太后怒道。
章越不作声,身子微微后倾,一旁李清臣,张璪会意。
李清臣,张璪先后道:“启禀太皇太后,此番兵乱与魏公,与臣事先毫不知情。”
“本欲入朝,但为乱兵所阻,反是定力寺无人。臣思量了下,还是要魏公出来主持大局,平定兵乱。”
“正好遇到了众大臣们。”
李清臣,张璪言语间撇清了干系。
等二人说完,章越道:“先帝临终托臣顾问军国事,事到如今,臣不得不出面定乱。”
“若太皇太后觉得臣有嫌疑,不配主持此事。臣愿辞去一切官职,立即归老建州。”
向太后出声道:“魏公承先帝元丰之遗志,朝堂上还要倚重卿处理国事。”
“否则乱兵如何能退。”
说完向太后目光坚定地看向高太后。
高太后看着向太后这般不由微怒。
章越转向向太后,恭敬道:“启禀皇太后,先帝变法二十年,朝堂大政多为先帝变法的延续,熙丰(熙宁元丰)臣僚皆奉此行之多年,一旦废改,国将不国。”
“臣以为只要朝廷仍承续先帝元丰之遗志,又何来乱兵乱臣。”
高太后道:“元丰遗志,而今可是元祐,新法不便,天下人心思变。”
“先帝一好恶,定国是,后经永乐城之败,早有对新法后悔之意,应军国事并老身权同处分,否则不会有以吕公著,司马光为师保之言。”
高太后明白章越等人都是继承先帝遗志下来的,之前都是受先帝提拔的,所以他们肯定会延续元丰的路线,维护先帝的威望。
所以问题在如何阐述遗志上?
这是名分大义所在。
章越道:“回禀太皇太后,司马光早有言过,新法名为爱民,其实病民,名为益国,其实伤国。”
“这早就违背了先帝遗志。”
高太后正色道:“元祐之中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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